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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汐/阿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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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金】两封陌生男人的来信 01

写在前面的预警:书信体,第一人称,可能语言风格会造成阅读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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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封信】(上)

安塞尔是一位年轻的牧师,他前两年还只是一个修士,近期才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里作为一个牧师工作。

小村庄里人不多,房子也很少,但是有大片大片的麦田,还有上了年纪的树,教堂就挨在这些地方建成,并不十分古老,大概是前几年才落成,只是简陋些,没有什么历史的沉淀感。

安塞尔除了祷告的时候,不常待在教堂,他喜欢到处走走看看,和悠闲的村民们聊天,了解一些村子里的事,比如这座教堂之前还是个孤儿院,比如前两年这里还闹过旱灾,比如今年的果树突然不结了果。

他的生活一直没有什么波澜,在村子里见到的也总是那么些人,直到他到小村庄工作的第三年的平安夜,才有了那么一点不一样的经历。

那一年的平安夜,外面正下着雪,村民们来这里礼拜之后就带着唱诗班的孩子们散了,安塞尔独自在教堂大厅里清理灰尘,熄灭不需要再使用的烛台,他正拿着白布擦拭彩窗玻璃的时候,有人扣响了教堂的大门。

安塞尔去开了门,看见门口站着一群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他很讶异,但还是打了招呼:“平安夜快乐,先生们。”

“平安夜快乐,尊敬的牧师。”为首的那个男人略微鞠躬,“希望我没有找错地方,这里曾经是个孤儿院,是吗?”

安塞尔注意到那人说话有很重的口音,估计不是美国人,他回答:“是的,但是现在已经被拆掉了。”

“那就没错了。”男人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他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安塞尔,“这是父临终前让我们送到这里的,请您收下吧。”

“可是——我不记得我认识过他?您确定没有送错地方吗?”

“父没有明说,他只让送到这里来,我们也不敢多问。”男人为难地一笑,“父的脾气一直不算好,请您也谅解一下他的任性吧。”

男人没有再给安塞尔拒绝的机会,他立刻告了别离开,留安塞尔一个人拿着信封看着教堂大门缓缓合上。

安塞尔又站了一会儿,他满心疑惑地拿着这个厚实的信封坐到书桌前。

这是一封很长很长的信。

——
尊敬的牧师先生:

展信佳。很抱歉这么唐突又失礼地打扰您,当您收到这一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或许去了天堂,或许去了地狱,您不用想着为我祈祷,因为我们根本没见过面。这一封信,如果您高兴,那就读一读吧,如果实在是不愿意听我唠叨,就翻到最后,我有件事不得不拜托您。

我写这封信不是为了倾诉什么,只是为了履行我与我爱人的一个约定,我们曾约定过,如果哪一天快死了,就把回忆写进信封里,寄到这个地址。这听起来是很奇怪的,但是我们必须如此,事实上,我们只做过一周的恋人,哪怕爱已经刻入骨髓,我们也注定无法在人间相守。

这是一段不怎么美好的爱情故事,我的先生,但是我没法说服自己抛弃它。我不介意告诉您我爱人的名字,他叫金,仅仅是一个很短的音节,对于我来说也像是祷告词,像福音书,只要在心理默念,就能感受到无比的快乐与安宁。

我得从哪里说起呢?好吧,就从小时候。我是被孤儿院的院长捡回去的孩子,或许我应该感谢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或许见不到金,那我短暂的人生更是毫无意义,没有一丝光明。

先生,你要知道,孩子们也是能很残忍的,他们总是能想出不一样的小伎俩,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孤立不合群的孩子——正巧,我就是那么一个。我被孤立的原因大概很简单,我不喜欢吵闹,也不参与他们的任何活动,其他孩子在田里疯跑的时候,我在房间里看书,他们在电视机前看着超级英雄的时候,我在发呆,这是很像异类的,更不用说我的左胸有一大片黑色的纹身。孩子们的手段不可能有多么高明,无非就是取笑,捉弄,打架。前两个是经常性的,都是些大人看起来无所谓的小事,比如白衬衫上被泼了整瓶的蓝墨水,吃饭的时候碗被故意打翻,出门上学的时候被藏起了鞋,诸如此类。打架不常有,或许一周,或许三四天,他们好像乐于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但是我从来不还手,只有一次。

我还记得那个傍晚,我在院子里看书,那群孩子们笑闹着跑回来,他们看到我坐在树底下就跑过来嘲笑我,那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像你这样的孩子,就算十六岁也不会有人来领走的。”这看起来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因为孤儿院里大部分孩子都不会被领养,平平常常地长到十六岁,然后离开孤儿院独自打拼。但是我,天啊,那时的我总是不甘心的,那个小小的还不满十岁的我,一直相信会有人把我接走,究竟是哪里来的执念呢?我不知道。

总之,先生,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一个一向沉默寡言好欺负的孩子,举起他的硬壳书,砸破了带头的最大的那个孩子的头。本来对于他们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却是由我做出来的,带头的那个孩子先是愣住了,然后就是暴怒,他和身后那些跟班们过来揍我,我才意识到要逃跑,院子太小了,门口又被人堵住,还没走两步就被他们抓住了,他们揪我的头发,揍我的脸,用棍子打我的腿,有人在旁边朝我吐唾沫,或者骂一些和屠夫学来的脏话,我反抗,但是力气太小,我拒绝因为疼痛叫喊出声,也不会像他们一样开口骂那些难听的粗话,冥冥中有人告诉我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但是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有什么用呢?我的不同能带给我什么,不过是无边的黑暗,即使有阳光我也觉得我仿佛生活在肮脏潮湿的地下室里,没有人过问,没有人理解,只有孤独无时无刻不陪伴着我。如果说之前还想要对抗寂寞的话,那一刻我想我快要放弃了,我坚信有人会来接我,但是这真的可能吗,那些孩子远比当时的我明白多了,他们简单又戏谑地戳穿了我自欺欺人的谎言。

我想,我当时也许是为了维护这个谎言而选择打架的,即使它空洞又虚幻,就好像是出现在童话书上的故事,我也希望能活在自己构造的虚假的世界里,我要怎么办呢,我的世界上只有这么一点亮光了,先生,我想不出来,如果放弃它,我就真正成为一个行尸走肉的人了。我很早就明白有时候坚持是没有用的,就好像我不管怎么反抗,我还是打不过那些孩子,就好像不论我怎么加固我的外壳,总是有更尖锐的话语能击溃它一般。

但是好在,总有人来拯救我的,金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在我钻牛角尖快崩溃的时候,他比我还小两岁,一头亮灿灿的金发就像太阳,他从房子里冲出来,张牙舞爪但是没什么威胁力地朝那些孩子挥舞拳头,喊:“一群人欺负一个男孩子,算什么英雄!”

男孩们看他一眼,停下来笑了两句,似乎没怎么愿意搭理他,我就在这个时候抢过旁边一个男孩的棍子,发了疯似的敲断了刚才打我腿的男孩的鼻梁,然后拿着木棍开始乱挥乱舞,我想那会儿我是失去理智了。这自然惹怒了男孩们,他们的动作更粗暴更过分,我透过那些群魔乱舞的人们看了一眼金——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他是第一个肯为我说话,为我站出来的人。金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是被吓到了,本来我也没指望他帮上什么忙,他的那一句话已经足够我感激上十年八年的了,但是他,那个勇敢的男孩,他只愣了几秒,马上就折了一条软树枝,向我跑过来了。他来干什么呢?我当时在心里想,连我都要招架不住的时候,一个那么小的男孩,他能来顶什么用呢?我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火辣辣的疼,冲动和愤怒充斥着我的大脑,它们给了我力量也给了我疼痛,好像是锤子在一寸一寸敲碎我的脑壳。

如果是平时,我是绝对不会在乎这种事情的,有男孩要打架,好吧,那就打吧,谁管他呢?但是那个时候,我只想告诉他,快些走吧,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一个帮助过我的人——唯一一个人,受到和我一样的伤害。马上我才发现自己错了,这个男孩比我厉害多了,他手里的树枝看起来没有攻击力,但是发着狠抽在那些人身上,很快就让他们都疼的直叫唤了,男孩们像发了颠一样从我旁边跳开,转过去想要去围攻金,我怎么能允许他们这样对这个男孩,于是我更用力地敲他们的后脑勺。

好吧,这种小孩子的打架,我想描述到这里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总之那一天,我和金痛痛快快地和那群孩子打了一架,回忆起来,那一次绝对是我最凶的一次斗殴,明明只是单纯的用拳头用棍子,打完架之后好像整个人都要瘫痪了一样。我们两个人扔下——好吧,所谓的武器,一起躺在树下面,看着那些孩子边跑边回头骂的场景,我久违地感觉到了快乐,这种快乐不是由鲜血堆砌而成的,而是,奥,我该怎么说呢,就好像我对这个世界证明过什么了,而且暂时我也不是一个人了。我带着这种微妙的喜悦,转头看向我那个暂时的伙伴,很小声地说了声:“谢谢。”他也转过头来看我,勉勉强强点了点头:“没关系,你为什么之前一直不还手呢?”

“之前?”我愣了一下,告诉他,“和他们打架没有意思,而且他们人太多,我打不过的。”金听了立刻皱起眉毛,他好像很替我不平的样子,很生气地教训了我一顿,他挺啰嗦的,讲了很多话,大意就是让我不要忍着那些孩子,该还手的时候就是要还手。我乘着他讲话的时候打量他,他与一般都孤儿院的孩子有明显的不同,不管是穿着还是精神气,都像是个有独立家庭的,被宠大的孩子,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卑微吧,即使是这样,我就已经觉得自己和他是天壤之别了,他有我没有的一切——比如说爱,这让我又羡慕又悲伤。我一直盯着他看,等了一会儿金才停下来,我就问他:“你不怕他们吗?说不定以后他们还回来找你麻烦。”他听了之后很不屑地用鼻子出气,说:“我才不怕他们!倒是你,经常被他们欺负,我一直看在眼里呢。”我没说话,这种感觉真的很新奇,即使是一点我不在意的事情也有人为了我打抱不平,这种陌生的——就好像是被爱着一样。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本来我想说不用你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住了,犹豫了一会儿,我才说:“那我能怎么办呢?”金好像根本想都没有想,他立刻回答我:“这很简单!你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了他,但是我没明白他要干什么,金立刻点了点头,他很大声地、用他那么幼稚的话语说:“我是金,交换了名字我们就是朋友了!以后我会保护你!”

这一幕是我记忆中美好的开端,那一刻,天哪,我永远记得那一刻,就算我已经快忘记了那天草地上花朵的颜色,连我自己回答的话都已经模糊记不清了,我仍然记得他,我记得他被夕阳染上橙黄的头发,记得他闪闪发亮的蓝色眼睛,记得他脸上因为打架擦出的伤痕,记得他说那一句话的时候语调里每一个上扬的音节。我的世界从他开口的那一刹那才开始计时,我离开了那一处阴暗的地下室,那是我的光啊,我的太阳,他赋予了我新生,只要他一开口,就算是千百年的寒冰都化开了,我的世界从此才有了鸟语花香,从此才有了白日晴空,和他一比,我自己构造的虚幻的谎言还算什么呢?我把它砸碎扔掉了,我不要了,我剖开自己的外壳,我只相信他了。这很好笑,是吗,先生,仅仅只是那么一句话,就能让我抛弃我之前坚持的一切,我沉寂多年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了,热血往我头上涌,这是怎样的幸福感,我几乎快要窒息了。

但是我在狂喜之中仍然有这深深的恐慌和疑惑,我确认了很多遍,直到把金问烦了,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这时候才相信了,我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爬过去,紧紧抱住了他,我感觉我要哭了,眼眶发烫,牙齿都在上下打战。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流浪了很久的无家可归的人突然收到了来自王室的邀请,这是多么荣幸、多么让人惊喜啊!我不敢松手,怕这只是一场梦,但是我怀里的这个男孩,他的心脏在跳动,血在流动,这是真的,我内心的一点点堆砌的欣喜终于压制不住了,它们喷涌而出。我背着他偷偷抹眼泪,我哭了,但是这没什么好羞耻的,那是我最幸运的一天,如果我此行能见到上帝,我一定会感激他,祝福他,亲吻他。

然后——然后,我们就经常待在一块了,有时候那些孩子还是会过来找我们打架,现在我们不怕了,就和他们打,打赢了好几次,男孩们也不常来烦我们了。金为此很自得,他在男孩们跑走的时候做鬼脸,吐舌头,得意洋洋地挥舞他的软树枝。我们在一块干很多事情,除了上学和打架之外,我们也常常爬树,在院子里最浓密的树上坐一个下午,他躺在上打盹,我在旁边看书,说起来很奇怪,他明明睡姿很差,却一次也没从树上掉下去过,我们会故意躲在树叶里面不出声,让妈妈们来找,有时候玩的过了火错过饭点,我们就一起翻窗台去厨房里偷水果吃,吃完再去睡觉。如果是休息日不用起床上学,金一定会睡到中午,这时候我就抢走他抱着的枕头(通常是我的那一个),这样他就会惊醒,然后和我去学校老师那里借童话书,我们拿了书跑到麦田里读,然后赶在天黑之前把书还回去再回孤儿院吃饭。有时我们也睡不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起来,去小小的放映室里开电视机,我们把声音调到静音,一边看一边小声聊天,看完再把音量调回去,再悄悄回到床上。

金告诉了我很多事,比如他不是孤儿,虽然他父母双亡,但是还有一个姐姐,因为姐姐有事情要处理才不得不把他寄养在孤儿院的。于是我就很羡慕地问他:“那你姐姐什么时候会把你接走?”他告诉我,大概是他十岁左右的时候,我算了一下,突然又非常悲伤起来,我知道金大概陪伴不了我很久了,但是我的生活已经少不了他了。金好像是看出了我的伤感,他立刻对我打包票,说:“没关系!我先走了,你在这里等我几天,我一定会让姐姐把你也领走的!”他说,他要让姐姐认我也做弟弟,然后我们三个人就能一直在一起。我突然就笑了,然后和他拉了勾,金说的话我一直都愿意相信,不论是什么,他说他回来接我,那就一定会,他让我等,那我一定会等。

这件事没有困扰我很久,在得到了金的保证之后,我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像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偶尔也会想到金要离开,但这个想法让我全身发冷,我不愿意深思,但是时间不是想逃避就能逃避的,我们终于迎来了那一天。

作者的碎碎念:

实在是等不了了还是先搞这一篇,我没忘记隔壁的我会填坑的……!

这是一篇悲伤的爱情故事,我希望你们能觉得它是一个悲哀但是唯美的好结局。

预计是四发完结吧……我不会期望它有多少热度的,但是我希望能看到它的各位能耐心地看完,就是对它最好的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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